子时将至山风如刀割裂夜雾。
家庙前的长桌已摆好三十六道子垂首肃立木桌粗粝碗是村里最常见的粗瓷碗筷是竹子削的没上漆还带着毛刺。
每只碗里盛着半碗腌菜粥——米粒泛黄腌萝卜切得细碎浮着几滴油花是山里人家最寻常的夜饭。
没有人说话。
哭铃童蹲在灶后一捆柴火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
他的喉咙曾被铁铃绞碎三十年来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可今夜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师父……您坐这儿。
” 声音清晰得让人心颤。
那老魂影怔住了枯手抚上他的头指尖轻颤。
月光下那双早已无瞳的眼眶里竟滚出两行血泪:“你舌头……还疼吗?” 哭铃童没答只是低头把最后一双筷子摆正。
灶膛前铃守老道佝偻着背掌勺的手抖得厉害。
那不是年迈的颤抖而是灵魂在战栗。
他曾是道门执法之首亲手将九百九十九名“叛道者”钉上雷桩魂魄炼成镇邪符纸埋入三十六处禁地。
可如今他站在自己曾焚尽异端的庙前亲自熬着一锅腌菜粥。
张宇站在长桌尽头望着满桌粗食心口却像被什么攥紧了。
这不是祭祀不是超度也不是招魂。
这是请客。
请那些被抹去姓名、被钉上“邪”字的魂回来吃顿饭。
他取出魂稻田中最后一捧黑土——那土来自初代守墓人埋骨之地混着千年执念与未冷的血。
他将土撒入灶膛教火娘轻轻吹气。
火光骤然一暗随即腾起幽蓝火焰如寒潭深处浮起的鬼莲。
火舌舔舐黑土竟传出低语像是无数人在轻声唤着同一个名字:记得。
“持灯人家开饭了!”张宇朗声高喝声震四野。
刹那间灵骸空间剧烈震荡! 魂稻田中那间破旧小屋的虚影拔地而起茅草屋顶、歪斜木门、墙角堆着的破犁一一浮现与眼前的家庙重叠。
屋檐下一盏油灯无风自亮昏黄光晕洒落长桌。
归藏童立于花心赤莲在指尖旋转他轻语如梦:“你不是请鬼……你是请‘记得’回来。
” 风起了。
不是从山外吹来而是从地底、从树根、从每一块被遗忘的碑石下涌出。
九百九十九道魂影自四野汇聚他们不再披枷带锁不再嘶吼咆哮而是整了整残破的道袍理了理麻衣领角像赴一场迟到九百年的家宴。
他们安静地入座粗碗捧在手中热粥的白气模糊了虚实的界限。
有人低头喝了一口忽然浑身剧颤眼泪砸进碗里:“这……这是我娘的味道……” 另一人颤抖着摸向碗沿喃喃:“我家灶台……也是这个缺口……” 没有哭声没有怒吼只有啜粥的轻响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
张宇站在桌首看着这些曾被道门称为“异端”的魂看着他们像普通人一样吃饭、低头、擦嘴心口那团压了千年的冰终于裂开一道缝。
原来他们也曾是儿子是父亲是挑着担子赶集的道士是蹲在灶前哄孩子的娘。
他们不是鬼。
他们只是……被忘了的人。
远处昆仑黑云翻滚稻语鸦群盘旋不去鸦羽落成碑文写着:“第一百一十八次……灶火压过了香火。
” 而此刻家庙前铃守老道端着最后一盘炒野菜缓步走来。
野菜是今早从后山采的还带着露水。
他亲手洗亲手切亲手炒油放得极少只撒了一撮盐。
他走到桌前将菜放在中央。
然后缓缓跪下。
粗布麻衣贴地额头触尘。
他从怀中取出一片残破的青铜铃片边缘参差刻着半句古咒那是初代道铃的碎片——千年前被他亲手击碎用来镇压叛道之魂的圣物。
他将铃片轻轻放在自己面前那只空碗中央声音沙哑如裂帛: “我镇压了你们九百年……今晚……”铃守老道端上最后一盘炒野菜忽然跪在桌前。
尘土扬起沾在他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上。
他没擦只是低着头像一尊被岁月压弯的石像。
野菜还冒着热气青翠中泛着油光是他亲手从后山采来、亲手洗净、亲手翻炒的。
一筷子盐一缕灶火九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为“他们”做饭。
他从怀中取出那片青铜铃片边缘参差如锯齿刻着半句残咒:“灯灭者心囚。
”那是初代道铃的碎片——千年前被他亲手击碎只为镇压“叛道之魂”。
那时他以为自己在护道如今才知他只是在埋葬记忆。
铃片轻轻落在空碗中央发出一声轻响却如惊雷炸裂在众人魂海。
“我镇压了你们九百年……”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爬出“今晚我给你们赔罪。
” 话音落残片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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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暴雨天捡了个疯道士我点化万物第196章 我让死人吃了顿团圆饭来源 http://www.hoennk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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