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这招'阳关三叠'使得不对。
”少年无崖子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童姥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八十多年前的王屋山。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苍郁的王屋山上映出璀璨的金光。
十七岁的她手持玉箫正在演练新学的招式。
“哪里不对?”年轻的童姥——那时她还叫巫行云——不服气地反问。
无崖子笑而不答接过玉箫轻轻一抖三道气劲如波浪般叠出在远处岩石上留下深浅一致的三个白点。
李秋水拍手笑道:“师兄果然聪明这'阳关三叠'讲究的是劲力均匀师姐你第三次发力时总比前两次重三分。
”她身旁站着个穿淡绿衣裙的少女眉眼与李秋水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
“寒衣你说是不是?”李秋水转头问妹妹。
少女李寒衣怯生生地点头小声道:“巫师姐的箫声很好听就是...就是有点凶...” 幻境中的巫行云顿时涨红了脸:“谁要你们多嘴!”她一把夺回玉箫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李秋水银铃般的笑声和无崖子的劝解声... “不!这是幻象!”现实中的童姥突然厉喝双手结印猛击自己膻中穴。
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却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右手呈爪状向前虚抓距离冰壁仅有三寸之遥。
而冰壁中赫然映照着她狰狞扭曲的面容。
童姥冷汗涔涔方才若再迟片刻清醒恐怕已经走火入魔被永远冻结在这太虚真境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发现呼出的白气已经带着淡淡的血色——这是内腑开始受损的征兆。
“时间不多了...”童姥强忍眩晕重新拿起《八荒秘录》。
这次她不再贪多求全而是直接翻到最后记载“唯我独尊”心法的部分。
突然一段从未见过的注解映入眼帘: “八荒六合唯我独尊。
然天地之大岂能独存?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所谓独尊非是排斥万物而是包容后的超脱...” 童姥如遭雷击这段文字与她八十多年来对这门功法的理解截然相反!她迫不及待往下读却发现后面几页被某种粘稠的液体浸透字迹已经模糊难辨。
就在她试图辨认时余光忽然瞥见真境角落里有几道模糊的人影。
走近一看童姥浑身血液几乎凝固——那是五个被完整冰封的女子保持着生前的最后一刻姿态。
最前面的一位双手结印面容安详;第二位则满脸惊恐似乎想要逃跑;第三位...童姥认出了她们衣襟上灵鹫宫特有的雪莲纹饰。
“第三代宫主冷青萝第五代宫主白凝...还有...”童姥数着这些只在祖师画像上见过的前辈终于明白为何灵鹫宫历史上会有数位宫主神秘失踪。
原来她们都来到了太虚真境却再也没能出去。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直冲头顶童姥知道自己的极限到了。
她果断撕下《八荒秘录》中尚能辨认的几页塞入怀中转身向出口奔去。
每跑一步双腿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呼出的气息在面前结成冰霜。
童姥的指尖已经冻得发紫怀中那几页《八荒秘录》却像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胸口。
她踉跄着向出口奔去身后传来冰晶凝结的细微声响仿佛整个太虚真境都在她身后缓缓冻结。
“不能回头...”她咬紧牙关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每一步都在晶莹的地面上留下带血的脚印。
那些被永恒冻结的前辈宫主们她们空洞的眼神似乎正追随着她的背影无声地诉说着警告。
突然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从头顶传来。
童姥抬头看见穹顶上的冰棱如利剑般坠落。
她猛地侧身翻滚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冰锥擦着她的发髻插入地面溅起的冰渣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童姥很是纳闷为何进来的时候没发现那冰棱可时间不允许她多想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脑海“太虚真境的守护者——寒魄要醒了...”童姥的心脏几乎停跳快速运转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她必须在它完全苏醒前逃出去! 童姥强忍双腿的剧痛匆忙中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丹药吞下。
瞬间一股灼热从丹田炸开流遍全身。
这是灵鹫宫秘制的“焚心丹”能在短时间内激发潜能但代价是事后经脉将如烈火焚烧般痛苦。
这种东西她以前从来不屑使用幸好这次带回来要不然就要葬身这太虚真境中。
药力如狂潮般在经脉中爆发童姥白皙如玉的指尖骤然绷紧结印的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片虚影。
她樱唇轻启吐出的却是苍劲古朴的咒言嗓音时而如少女清亮时而似老妪沙哑。
蓦地她娇喝一声纤纤素手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拍向冰门—— “开!” 掌风激荡间她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飞扬那张宛若二八少女的娇艳面容上却浮现出百年功力才有的凌厉杀意。
冰门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山风卷着碎冰呼啸而入。
童姥唇角微扬身形一晃竟似一道绯色轻烟般掠向洞口。
她足尖每次点地都带着不符合少女姿态的沉稳老辣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在周身流转让那具看似娇嫩的身躯爆发出惊世骇俗的速度。
就在冰门重新闭合的前一瞬童姥如离弦之箭冲出真境。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厚重的玄冰闸门重新落下将太虚真境再次封闭。
童姥跪在青铜门外剧烈喘息发现自己的长发已经结满冰碴稍一动作就簌簌掉落。
她颤抖着取出怀中的残页在阳光下仔细端详。
虽然没能找到长生之术和北冥神功的解法但这几页关于“包容超脱”的论述或许正是她突破瓶颈的关键。
“李秋水...无崖子...李寒衣...王屋山...”童姥喃喃自语眼前又浮现出幻境中少年师妹天真烂漫的笑容。
八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原来真正的“唯我独尊”不是将所有人推开而是在历经沧桑后依然能保持本心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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